從東京國際機場到市里的路上，坐火車需要整整一個小時。8月6日，到達東京機場后，閑來無事，便買幾本雜志幾份報紙看看。不看則已，一看盡是中國“紙餡包子”的報道，知道這回出差少不了要在日本當個業余發言人了。

果真，不論是見政治家談今后的中日經濟方面的高層會談，還是拜訪企業談企業責任，或者是隨便與媒體同行閑聊，都沒有離開這個話題。日本對“紙餡包子”的報道超出了我們的想象，更有電視臺按日本報紙上傳出的“制造方法”，如法炮制，然后讓電視評論員親自品嘗。在得知是假新聞后，品嘗過紙餡包子的電視評論員差點把電視臺告到法院去，他說：“現在惟一的紙餡包子受害者只在日本出現了，而且就只有我一人！”看著他那悲慘的樣子，真讓人苦笑不得。

8月12日回國，在東京機場買了幾盒“白色戀人”巧克力，算是給同僚帶一點日本禮品回去。未想到這回是白色戀人在16日出了丑聞。禮品拿在手里，想送都送不出了。

北海道最著名的食品

20年前，日本兒童文學作家滋野透子來北京時，帶來了一盒“白色戀人”巧克力。不是很甜，薄薄的兩層餅干中，夾著一層白色巧克力。當時還很少見到白色巧克力，送入口中轉眼就酥了，化作一團淡淡的甜美。滋野是北海道人，她說這白色戀人就是北海道的雪，白而酥，讓人聽得似懂非懂。

10年前去北海道時，首先買了白色戀人，10年前的味覺依然健在，看到漫天的大雪，雪后無垠的原野，再品嘗這白色戀人時，才知道北海道人追求的巧克力感覺原來是這么一回事，想去和滋野說說這個感覺，但老人家早已作古了。

白色戀人只有到了北海道才能買到，這反而讓它成了一種搶手貨。日本賣得最俏的地方著名點心，首先要數三重縣的“赤福”，其次就是北海道的白色戀人了。最新的數據是，白色戀人一年能賣出2億塊，讓日本人每年每人能吃上兩塊，這實屬不易。

現在能在東京國際機場買到，那真是喜出望外，趕緊買上幾盒，估計是朋友們很難品嘗到如此精美的食品。

10年造假史

未想到8月16日披露出白色戀人的生產企業石屋制果在過去十年里，“經常性地篡改保質期，從冰激淋等食品里檢查出了能讓人食物中毒的菌類，但企業并未發表”(《產經新聞》2007年8月17日報道)。在8月16日的記者招待會上，該公司總裁石水薰也稱，自己在過去10年里，知道公司經常性地篡改保質期。

從16日開始，石屋制果已經開始回收包括白色戀人在內的所有商品，到20日之前的4天，該企業“自主停產”。目前庫存的2萬5000箱白色戀人，看來是已經沒有了銷售出去的可能。問題不會自此就了結了，日本消費者今后還會不會相信石屋制果，還肯不肯繼續購買白色戀人，恐怕是個很大的疑問。

中國消費者可能不太知道，2000年夏，日本雪印乳業制品公司的牛奶造成食物中毒，原因是生產過程不衛生，牛奶中混入了黃色葡萄球菌，而且企業篡改了保質期。事發后，工廠負責人被逮捕，雪印公司完全失去了消費者的信任。

今年1月，日本著名的糕點廠家不二家用過期牛奶生產點心，工廠里發現大量的老鼠。事發后，不二家的信譽被大大地打了折扣，讓消費者重新購買該企業的點心，不用一段時間恐怕非常的困難。

緊接著是北海道的牛肉工廠以次充好，甚至把豬肉混入牛肉餡中，蒙騙消費者。在日本轟轟烈烈地展開對牛肉工廠圍攻的時候，中國的紙餡包子救了日本牛肉工廠一命。日本媒體開始鋪天蓋地地宣揚中國紙餡包子問題，大有13億中國人靠紙餡包子維持生活的感覺。在知道是新聞造假以后，也還是不依不饒，把中國這幾年的關于食品安全的報道全部翻出來，以現代時的語氣炒作了一番。

問題是炒作中國紙餡包子問題，已經沒有太多的新意。還是白色戀人更具有炒作的新聞性，而且事關日本消費者的切身安全。

白色戀人反映出的是石屋制果的美與丑，也反映出了日本媒體對食品安全的重視。那種重視程度，大大地超出了我們的想像。

（陳言專欄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