科摩羅的“太上皇”

早在德納爾年輕的時候，就有人送給他一個綽號——“政變狂人”。打仗、搞政變、暗殺政要，在30多年的征戰生涯中，他總共搞了20多場政變。

1968年至1978年，在法國政府的指使下，他多次采取軍事行動，支持當時的加蓬政權；1970年，他試圖在幾內亞發動政變；1977年，他陰謀策劃了“龍蝦行動”，試圖推翻貝寧的人民革命黨政權。不過，科摩羅似乎始終是德納爾的“最愛”。

1975年7月6日，科摩羅宣布脫離法國殖民統治而獨立。不久，在法國政府的授意下，德納爾率領一支雇傭軍，潛入科摩羅發動軍事政變，推翻了首任總統艾哈邁德·阿卜杜拉，將親法的阿里·薩利赫扶上了總統寶座。

兩年多后，法國政府因不滿薩利赫推行社會主義政策，又秘密指使德納爾率43名雇傭兵，于1978年5月29日發動政變，殺死了薩利赫，并將此前被他推翻的阿卜杜拉扶回。而在接下來的11年里，德納爾不但是科摩羅總統衛隊的最高指揮官，還控制著科摩羅的經濟命脈，成為名符其實的“太上皇”。他甚至一手策劃了科摩羅與南非結盟的戰略計劃。

在科摩羅掌握大權不久，這個“太上皇”就開始享受極其奢華的生活：給自己建了一座占地1800英畝的豪華莊園，配備了300名仆人，購買了60余輛豪華轎車……為了多娶老婆，他甚至皈依伊斯蘭教，改名賽義德·穆斯塔法·馬杰布。據說改名后，他一連娶了6個老婆，生了8個孩子……

但這樣的生活并沒有使德納爾心滿意足。他搶占總統寶座的野心越來越明顯。1989年，由于擔心德納爾再次發動政變，阿卜杜拉總統簽署總統令，要求德納爾解除總統衛隊的武裝。然而，就在總統令簽署幾個小時后，一名軍官闖進總統辦公室，開槍打死阿卜杜拉總統，打傷了德納爾。幾天后，法國政府發現，阿卜杜拉很可能就是德納爾策劃殺死的，于是出動了3000名官兵，將打算強占總統府的德納爾及手下逐出了科摩羅。

此次政變失敗后，德納爾舉家逃往南非，在那里隱居了3年。1993年，頂著“陰謀在貝寧發動政變”的指控，德納爾遷居法國。此時，外界以為他真的要“金盆洗手”了。但沒過多久，他再次讓世人大吃一驚——1995年，他突然率領30名雇傭軍，乘橡皮艇在科摩羅海灘登陸，試圖推翻賽義德總統的政權。一周后，由于法軍再次介入，被他生俘的賽義德獲救，德納爾和他的手下全部被法軍俘獲。

“法蘭西的現代海盜”

1995年的政變破產后，被帶回法國的德納爾，先在巴黎被關押了10個月，后取保候審。直至2006年3月9日，法國特別法庭才開始對其進行為期三周的審判。為了讓法庭相信自己所發動政變都是“為法國政府賣命”，德納爾提供了“負責非洲事務的法國最高級別官員打給他的多個電話記錄”，聲稱他所做的一切都代表了法國的利益。開審僅3個月，德納爾便以“老年綜合征纏身”為由，逃過了牢獄之災。

其實，早在1999年，法國特別法庭就曾以“涉嫌在1989年政變中殺害科摩羅總統阿卜杜拉”的罪名，審判了德納爾。但就在開審前幾天，阿卜杜拉的家人突然取消了對德納爾的指控，此次審判也就不了了之。今年7月，特別法庭再次開庭審判德納爾，并判處其一年半監禁。然而，這次還沒有來得及將他送入監獄，他就死了。

對于屢屢被送上審判臺，德納爾毫不在意，也拒絕為此向受害者道歉。他聲稱，自己是“西方利益的戰士”，是“反共義士”；“我不是魔鬼，也不會殺人如麻。我盡管沒有獲得法國政府的書面行動許可，但法國情報機構卻給我頒發了去海外參加行動的護照。”法國情報機構的一名前高官也在法庭上作證說：“當情報間諜機構無法執行某種秘密任務時，他們一定會找到其他的辦法，鮑博·德納爾就是他們的解決辦法！”

德納爾曾在其自傳中透露，他先后為法國對外情報局、英國軍情六處和美國中央情報局工作過：“這個行業的行規就是沒有合同，但一旦你真正遇到麻煩的時候，一些隱身幕后的大人物就會出來為你說話。”

對于自己的一生，德納爾似乎非常滿意，他曾將自己喻為中世紀替英國王室開疆拓土的海盜：“我是法蘭西國家的現代海盜，我代表法國的利益。”

“世界雇傭軍的榜樣轟然倒地”、“世界失去一個色彩斑斕的角色”……這是德納爾死后，一些西方媒體的惋惜之聲；“上帝終于收回了法國殖民地的陰影”，“他最后也只不過是一個一頭白發、走路一瘸一拐的老頭子”……這是曾跟他有過恩怨的亞非國家媒體對他的評論。這種觀點上的對立，也許可以從一個側面闡釋德納爾奇特人生的國際政治斗爭背景。（來源：《環球人物》 編輯：肖亭）